瑾年

【宋晓薛】毁（上）

预警：时间线为观音庙事件之后三年，薛洋以禁术救活晓星尘，晓星尘与宋岚建立了白雪观，派弟子和薛洋出去执行认为后。本文设定有参考七窍三秋钉，ooc。

“薛洋，你还不知错？”

阴冷潮湿的地牢里，两三盏油灯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般燃着，尽显鬼魅之感。晓星尘愤怒地盯着被反制了双手吊在空中的人，恨不得将之千刀万剐。

“呵呵，晓道长，我做错了什么，为何要认？咳咳…”薛洋轻咳了几声强行压下喉咙间的血沫，冷笑一声，嘲讽着问道。

兀地，心脉处传来阵阵钝痛，就像是淬了寒毒的利刃一点点割开他的皮肤，撕裂他的心脏，最后放入一块寒冰，让疼痛如影随形。薛洋尝试着运转体内灵力，想要缓解一下，可是灵脉却是窒息难行，用尽全力不过也是杯水车薪。薛洋无法，只能小口吸着气，咬紧牙关抵抗这汹涌而来的痛意。

“冥顽不灵。”晓星尘捏住薛洋的下巴，瞧着这张明艳精绝的脸，思索着刑罚。须臾，晓星尘想到了一个极妙的主意，他凑近薛洋，伏在薛洋耳边笑着说道：“凡尘有头七还魂夜一言，那你便跪在那两名弟子墓前直至还魂夜吧。”

晓星尘每说一个字，手劲就收紧一分，就在薛洋感觉自己的下巴快要被捏碎时，晓星尘才嫌恶的将薛洋的脸甩到一边，像是触碰到了什么脏东西。

“好。”薛洋心中不住的流转着想要解释的话语，可千回百转，也只是轻轻地吐出了那句好。

他本就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鬼，妄图抓住人世间的光，可是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，鬼见了光，可是会灰飞烟灭的。他不愿相信，执拗地想要复活他的光，最终他的光再次燃起，可是却再也不会照在他身上了。或许他的光从未想过要照耀他，曾经的温情不过只是他顶着一个化名换来的，并不是属于他的。

“是你自己来，还是我帮你？”

薛洋苦笑：“何必脏了晓道长的手，让我自己来吧。”他多么想让晓星尘帮他，多亲近一会晓星尘，可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。若是由晓星尘动手，他就得在床上多躺半个月了。

剑气划过，薛洋狼狈地摔在了地上，他挣扎着跪直了身子，双手平举过头顶，淡淡的开口：“晓道长，请赐钉。”

晓星尘拿出了魂钉，待薛洋正要接过钉子，却因手筋被挑致钉子跌落时，讥讽道：“阿洋如此磨蹭，是打算让我亲自动手咯？”

薛洋咬了咬牙，倾身去捡，却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有意，晓星尘挪动了一下，钉子滚到了地牢的阴影处。

见薛洋死死盯着那处，却不肯挪动脚步，晓星尘嘲讽道：“怎么？堂堂夔州流氓居然害怕了，你当时的气魄去哪了？”

薛洋自知此时自己的身体状况，运转灵力是不可能了，站也站不起来，若是还打算自己动手，就只有一种方法——爬过去。但是每晚被操控的恐惧生生逼停了他的脚步，让他很不想去拿那颗钉子。

薛洋缓缓直起身子，“抱歉，请晓道长帮忙。”

“怎么不继续装了，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装出凄惨地模样呢？”盯着薛洋青灰的脸色，晓星尘心中划过一丝不忍，却在想到弟子惨死的模样时荡然无存。魏公子说的没错，薛洋此人，最是懂得装模做样。

“你不将钉子拿过来，我怎么帮忙？”晓星尘戏谑的说着残忍的话语。

薛洋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晓星尘，心中一痛。真是不长记性啊，同样的折辱早已不知经历过多少次，他居然还会对晓星尘有所期待。可是他真的很想很想那个每天会在他床头留下一颗糖的道长啊。

晓星尘被薛洋透过他去看另一个人的眼神盯得烦躁，快步走过去踹倒薛洋，冷笑着说道：“想什么呢，还不滚过去捡？”

薛洋扶着地面咳了几声，吐出了体内的淤血之后便以最快的速度爬了过去。不过短短几尺路，薛洋却感觉自己如同到地府走了一圈。他苦笑一声，这身子，愈发不中用了，可是却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完成，不知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了。

然而，就在他一心两用将将捡到钉子之时，晓星尘却运气一收，将地上的钉子吸回了掌心。

薛洋跪坐在地，狠厉的揉了一下心口的位置，咬着牙强忍过灵力冲刷过心脉所引起的剧痛。

“怎么，阿洋还需要我帮你更衣吗？”

薛洋微颤了一下，褪去了身上的染血衣衫。鞭痕、烙印横七竖八的印在洁白的躯体上，十日前钉下的上一颗魂钉卡在腰腹位置，正好在一条结痂的鞭伤上。

晓星尘看向自己的杰作，眸中闪过欣赏，却也毫不手软。灵力运转间，魂钉携雷霆之势而去，刚刚结痂的伤口再次开裂。

薛洋无力地倒在地上，地牢里充斥着他急促且虚弱的喘息声。此刻的他如同被大雨浇湿的叫花鸡，孤独，无助，难过。

头发黏在薛洋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上，加上那双无神中带着些慌乱地眼眸，竟有种破碎地美感。

打入魂钉之后，晓星尘就一直冷眼旁观着薛洋的神态。看薛洋从隐忍到扭曲的脸，看他想大声痛呼却失声，看着他无力倒地陷入短暂昏迷。

最后，晓星尘以银针入穴刺激薛洋醒来。他提起薛洋的衣襟将人甩到了墙壁上，冷哼一声，缓缓地说道：“薛洋，别忘了守灵的规矩。”说罢，转身打算离开。

薛洋看着晓星尘愈走愈远的身影，突然很想赌一把，就算明知是输，却依旧想要压上一切。

“道长……”

晓星尘冷笑一声，回头看向作死的薛洋，道：“你刚叫我什么？”

薛洋对上那双冷淡的眼睛，心间的血被一桶冰水浇灭了，可依然固执地说道：“道长，你，你能不能给我一颗糖？抱抱我……”“什么？”晓星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，好笑地摇了摇头。

见到晓星尘的反应，薛洋连忙改口：“不要糖也行，抱，抱一下就好了。”

晓星尘简直要被这要求气笑了。

薛洋双眸涌上了水雾，放低姿态哀求道：“一下就好，求你了晓星尘，求你了……”连日来的噩梦，逐渐消失的五感，愈发严重的心痛，灵脉逐渐枯竭，都预示着死亡的脚步越来越近。可是他还没有让晓星尘恢复如初，他还没有好好的和小矮子道别，他还有很多很多事情都没有做。

他今天是真的很需要道长，哪怕只有一会会也好，哪怕暂时是假的也没关系，他所求的不过是一丁点活下去的理由而已。

晓星尘狠厉的瞪向薛洋，道：“薛洋，你今天抽什么风？”

“道长，你不是想知道双生蛊的解法吗？你抱抱我，我就告诉你双生蛊的解法，求你了……就满足我这一次吧。”

薛洋希冀地看着晓星尘，痛苦的语气中尽是掩饰不住的祈求。他迫切的希望晓星尘能够抱抱他，最起码他就可以自己骗自己说道长还在，他就可以忽视晓星尘带给他的痛苦。这一多年的痛苦，至少能换回一会会的道长，他有很多话要与道长说。

晓星尘冷了神色，一把扣住薛洋纤细的手腕摔在了行刑架上，随手拿起鞭子朝着薛洋腰腹甩去。“薛洋，你心心念念的道长已经死了，你亲手逼死了他，不是吗？现在做出一副痴情的模样是想恶心谁，嗯？”

晓星尘回想着曾被薛洋欺骗，误杀活人就恨不得将薛洋抽死了事。可是他却不能这么做，薛洋与他命魂相连，若是他打死了薛洋，他也会受牵连。

晓星尘环顾了一下浑身血污的薛洋，厌恶的蹙起了眉，反手抽在薛洋身上，冰冷地说道：“不要再让我从你口中听到道长二字，你不配。”

晓星尘顿了顿，掐住薛洋低垂下来的头颅，命令道：“晚上结束之后就滚去守墓，别想着耍花样，不然我就打断你的腿。”

薛洋看着这张无比熟悉却又更加陌生的脸，只觉得从头到脚、从里到外冷得彻底，就算是七岁濒死的那一刻都远不及此刻一丝一毫的寒。透心刺骨的寒，心如死灰的寒。

“晓道长，薛洋受教了。”

薛洋痛彻心扉，气急攻心，心脉处传来擂鼓般的轰鸣，难以自抑，猛地喷出一口心血，连带着所有生气、希望，溅开来。

他输了，输的彻底。到了这一刻，薛洋再也没有办法自欺欺人，他的道长当初就已经死了。是他痴心妄想，试图逆天而行，将一个死了的人强行带回人间。他不入轮回，晓星尘丧失情爱，这便是天道给予他的惩罚。

薛洋盯着远处的身影，喃喃自语，“晓道长，对不起，我实在太痛了，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执行你所制定下的赎罪方案了。不过看在阿洋自请了魂钉的份上，就放阿洋自由吧。晓道长，愿此生长不想见。”